外婆家有三间主屋,座北朝南,东边伸出两间厨房,皆由土砖砌成,主屋有南窗,厨房只在东面开一扇小窗。
厨房北墙彻了鸡圈,主屋转北是一小片外公亲手种的树林,紧挨着大草堆是一间矮矮的茅房
顺着厨房向北走上大约十步,是河湾,有块长方形的大青石牢牢地高出水面便是码头,吃水和洗洗涮涮都在这里。
靠着码头有一棵挑树,年头懒洋洋地灼灼其华,每年都惊艳了树下痴看它的我,年中悄悄结桃,年末无所谓地用光秃秃泯然众树。
碾磨在主屋偏西,家吃的一米面皆出于此。
离猪圈不远,有时二头,有时三头,主屋正南有一块一亩大的菜地。
勤劳的外公外婆种了西季时令蔬菜青菜,菠菜,韭菜,扁豆,黄豆,蚕豆,冬瓜,丝瓜,南瓜,黄瓜,西红柿……还栽了月季花,大丽花,夕颜花,万年青,仙人掌,常在花,五彩缤纷,四季开花,香气袭人……
队里其实有个大碾子,是让一头黑牛拉着碾子,
原来牛也是有不同脾气有不同的性格,有的惰性大,只要拉着碾子,便停下不走了。凡它稍稍走累了,就会消极怠工
其实也要试着理解它
你想啊牛在野外,大自然的风光河流的水,偶尔还能低头吃点草,多有乐趣,让它单调地围着磨打转,肯定不高兴!
磨的样子?
三角形的底边是个圆弧,安上两根轴,末端安上碾盘,放粮食在碾盘上咯吱咕——咯吱咕——”
碾槽。一条像环形水沟,槽底内侧高,外侧低,碾盘靠近碾槽外沿转动,谷放被不停地往上挤,又不停落下咯吱咕——”“咯吱咕——”的声音运远地传出去
春天,外婆主屋里横梁上年年有窝梁上燕,飞进飞出欢快地唱出一串叽叽喳喳的歌,深秋便会带着孩子们离开,有年舅舅好奇地给俩大燕子脚脖都扎了根红线,第二年飞回来还是它俩……
院里高高的梧桐树上的大窝,它只属于一对大喜鹊,年年有许多恋恋不舍的小喜鹊从这里出发,惶惶不安而又跃跃欲试地探索属于自己的未来
还有一群又一群胆大又热情的麻雀,常来光顾。
有来外婆家看热闹的,有来打打闹闹的,有来跟喜鹊吵架的,有的试图挑战那只总睡不够的猫,有来偷鸡食的,还有偷猪食,偷猫食……害得小花狗一阵乱扑,一阵白忙,一阵不亦乐乎。
看不下去的猫轻蔑地半睁眼把头扭向另一边,继续唾不够。
麻雀们还是飞了几只走,又飞进来几只,嬉戏玩耍,扭动着它们的小脑袋,左看看,右看看,一阵阵惬意。
斯人己逝,可留下属于他们给予的美好时光,却是值得我们永恒记忆
这种记忆,只属于几千年来经历过农耕生活的最后那二代人
现在我可以享受电灯,电话,电脑,手机,平扳,电话手表……,汽车,火车,飞机,高铁……带来的便利和令人眼花缭乱的高楼大厦及琳琳满目的商品
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才属于现代人
可我为什么一边手机打字一边怀念静谥的从前?
因那种欢乐还是无法复制,是可让我们那一代人悄悄舔伤的最后一方净土。
但我们孩子们的净土将在哪里?